全球PFAS（全氟和多氟烷基物质）新管控要求解析与应对建议

近日，第16届全球化学品法规年度论坛CRAC China 2024正式闭幕，来自清华大学环境学院的黄俊教授就全球PFAS管控要求发表了精彩演讲。

黄俊教授从PFAS定义与涵盖范围、管控逻辑与演变、全球PFAS管控动向与应对建议4个方面，为参会代表提供了丰富信息与深刻见解。

PFAS定义与涵盖范围

20世纪初开始，人工合成化学品大量涌入生产生活，极大保障了民生方面的需求，同时也深刻改变了人与自然的关系。

目前，美国化学文摘社已收录的化学物质数量已达约2.2亿，也有文献资料显示，在各国有登记可查的化学品数量已超过35万种。

然而，化学品的广泛开发与使用在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对全球可持续发展构成了挑战。

高危害化学品的使用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当今人类亟待解决的三大地球危机，即气候变化、生物多样性和自然环境丧失、污染和废弃物。

其中，PFAS就属于高危害化学品中的一种，那么所谓的PFAS究竟是什么？

不同时期、不同机构/文件中对于PFAS的定义差异较大，这种差异性使得判断部分化学品是否属于PFAS时，因参照的定义不同而备受争议。

按照结构，PFAS可以分为不同的子类，包括全氟烷基胺、全氟烷烃、全氟聚醚磺酸、含氟聚合物等等，受关注的负面特性也很多元，包括全球变暖潜势、迁移性、持久性、毒性、生物累积性，从而使得PFAS受到多重的管控约束。

PFAS管控逻辑与演变

化学品造成的风险由危害和暴露两个因素决定，而危害由化学品本身所决定，其中PBT特性（持久性、生物累积性、毒性）是优选管控目标的重要依据。

PFAS由于分子中富含碳氟键而极为稳定，通常具有持久性。

研究显示很多PFAS（如：长链全氟烷基磺/羧酸）具有生物累积性，在食物链顶端捕食者（如：人类、鲸鱼、秃鹰等）的血液和组织中能检出较高浓度。

全氟烷基酸（PFAAs，如PFOA）易于被动物吸收并传送到血流丰富的器官，能够占据多种受体、蛋白和细胞界面的位点，可能导致癌症、改变激素和免疫系统功能、对发育造成负面影响等等。

此外，也有文献显示PFAS具有LRTP特性（长距离迁移潜势），且在全球广泛分布。

因此，对于PFAS的管控，Zui初是基于其PBT和LRTP特性，将PFOS等“明星污染物”列为斯德哥尔摩公约管控的POPs（持久性有机污染物）。

之后，其它长链全氟烷基酸（如PFHxS、PFNA等）也被证实具有与PFOS/PFOA相似的PBT和LRTP特性，从而将其增列入公约加以管控。

另外，一些PFAS前体物在环境介质中的滞留和迁移过程中，会转化成PFAS物质，从而危害生态环境和生物健康。

因此，能转化为长链全氟烷基酸类的前体物（如氟调聚醇及衍生物）也作为“相关化合物”被列入公约加以管控。

迁移性：

除了PBT和LRTP特性以外，迁移性也同样是PFAS管控时需要关注的因素。

带有极性官能团的小分子PFAS在水环境中通常有较高的迁移性，因为其具有高水溶性与低可吸附性，而高迁移性会造成PFAS的长距离迁移，从而造成更大范围内的暴露。

欧盟《化学品可持续战略》将迁移性与生物累积性视为同等需要关注的特性，也已将含氟替代品，比如短链的PFAS同系物纳入管控范畴，提出PFAS限制提案加以管控。

含氟聚合物：

含氟聚合物在其整个生命周期中可能会释放出低分子量PFAS及其它有害物质。

低分子量PFAS在含氟聚合物生产中被用作原料或添加剂，会被释放进入环境和饮用水中。在一些含氟聚合物生产中还会生成温室气体。

因此，对于含氟聚合物，也已通过PFAS限制提案（欧盟）、TSCA（美国）等加以管控。

总而言之，PFAS管控的趋势为从长链到短链、从简单到复杂、从小分子到聚合物，逐步走向整体管控，分析检测技术的发展也为PFAS管控提供了技术支撑。

全球PFAS管控动向

黄俊教授提到，PFAS管控的核心思路是削减其对人体的暴露量、降低健康风险，目前管控的动向主要包括对饮用水、食品、消费品、排放源中的PFAS设置限值，对受污染的场地开展调查评估，考虑工程修复，以有效管控风险。

饮用水：

近年来，饮用水中的PFAS限值持续走低，受控的PFAS种类也在逐步增多。

2020年，欧盟委员会已正式通过饮用水指令，规定了更多种PFAS以及PFAS总量的限值。

2019-2024年间，美国PFAS相关诉讼案件中也有许多与饮用水有关，已报道的案件结果呈现“一边倒“的态势，多家全球大型化工企业就PFAS污染饮用水的问题支付了巨额的和解金。

消费品：

产品/消费品中的PFAS限值也变得愈发严格，无氟化已然成为当下趋势。

PFAS，因其具有防水、防油、抗污等特性，而在多个领域中广泛应用，比如纺织品和皮革、消防泡沫、食品包装等等。

欧盟已对主要的PFAS设定限值，并在SVHC清单中增列入更多的PFAS，其中涉及多种含氟替代品，如果产品中这些PFAS的浓度大于0.1%，则企业要承担相应的责任义务。

此外，欧盟于2023年发布了限制PFAS生产、投放、使用的提案，涉及上万种PFAS。

对于消防泡沫中的PFAS，欧盟于2022年发布了限值提案，未来30年有望减排PFAS达1.3万吨。

此外，澳大利亚昆士兰州在《消防泡沫环境管理政策》设定了消防泡沫PFAS限值，并明确了分析方法。

美国部分州对消费品提出包括总有机氟在内的PFAS管控要求，美国国防部也发布无氟泡沫军标，并承诺限期淘汰含氟泡沫。

排放源：

此外，还通过对排放源的PFAS进行管控，推动无氟化等替代方案，从源头减少PFAS向环境的输入，削减人体暴露。

美国EPA将数百种PFAS纳入TRI（有毒物质释放清单）中，要求企业申报排放数据。

还针对涉及PFAS排放的行业研究制订排水指南，将对垃圾填埋场、纺织厂等类别的PFAS排放进行详细研究，考虑制订 ELG（排放限制准则）或按行业制定国家废水排放标准。

对于受污染场地的PFAS风险管控已逐步进入工程实践。美国EPA已对14种PFAS物质设立区域筛选/管制值，以促进污染场地的PFAS风险管控。

截至2024年3月底，美国国防部已识别717个需进行PFAS污染评估的场地。根据初步评估/现场检查，确定哪些场地需要开展下一步修复调查工作。

其他：

目前，EPA根据《国家PFAS测试策略》已发布多批测试令，要求多家企业针对其指定的PFAS物质进行测试。

还依据TSCA法案，要求自2011年以来所有的PFAS及相关制品的生产商/进口商向EPA申报综合信息，涉及到了上千种PFAS物质。

PFAS应对建议

Zui后，黄俊教授对相关行业提出以下PFAS应对建议：

1. 洞察欧美等主要市场国家的PFAS管控动向背后的逻辑。借力专业机构做好合规，全面把握所存在的PFAS问题，及时感知和预判风险。

2. 加强绿色替代技术的研发、引进和应用。兼顾功能性、安全性、可持续性，向更安全、更可持续迈进，应特别重视无氟替代技术，如无氟消防泡沫、无氟防水防油剂等的开发。

3. PFAS问题会因为塑料公约等的签署而迎来新的挑战。行业应与政府、学术界加强交流合作，积极参与相关的国际谈判进程，变被动适应为主动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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